攜寵同行是廣大市民尤其是年輕人喜愛的休閑方式。當越來越多的寵物，特別是寵物狗，進入城市公共空間，寵物友好如何成為社會共識？“寵物友好”理念落地需要哪些支持？寵物與公眾如何在同一空間和諧共處？
上海“一江一河”（黃浦江、蘇州河）濱水公共空間作為城市精細化管理的實踐示范區，近期正在推進“全齡友好”工作，包括兒童友好、無障礙設施等建設，持續提高濱水公共空間的服務溫度。
2023年12月25日，上海市住房城鄉建設管理委（市“一江一河”辦）組織召開“‘一江一河’濱江區域寵物友好交流研討會”。浦東新區、寶山區、楊浦區、徐匯區、靜安區、普陀區，市寵物業行業協會代表，部分市民以及澎湃研究所參加。
市“一江一河”辦相關負責人指出，目前“一江一河”部分沿岸區域已經初具“寵物友好”基礎，未來，將充分考慮廣大市民的訴求和需求，進一步提升寵物友好公共服務。
濱水空間寵物友好并非一蹴而就
“一江一河”區域最早出圈的寵物友好空間是徐匯濱江。如今那里依然是熱門打卡地。但徐匯濱江的寵物友好并非一蹴而就。
據徐匯濱江管理方西岸集團介紹，2010年徐匯濱江一期公共空間對外開放時是禁止遛狗的。之后10年，隨著需求增長，徐匯濱江逐步開放遛狗空間，但要求牽狗繩、大型犬戴嘴套。2020年，為了進一步滿足市民訴求、提升水岸溫度，徐匯濱江開辟一處萌寵樂園，供寵物自由玩耍；同時，聯合濱水空間引進的兩個咖啡商家，提供寵物友好相關服務，最終形成今日受養寵群體好評的全域寵物友好氛圍。
徐匯濱江萌寵樂園入園規則。董懌翎 攝
徐匯濱江逐步開放寵物友好空間突顯上海寵物行業的市場變化。上海市寵物業行業協會副秘書長趙惠麗談到，據不完全統計，上海有100多萬條寵物狗、超過120萬只寵物貓。寵物行業的發展對城市經濟起到了多方面的促進作用。浦東新區如今有100多家寵物醫院，八年前僅為二三十家。世博文化公園里10000平方米的狗GO樂園吸引了長三角地區的養寵群體駕車前來打卡。
趙惠麗認為，寵物友好是社會文明程度的重要體現。建設寵物友好城市，能鼓勵領養代替購買，促進流浪動物的收養。2023年6月，上海11家委辦局聯合印發的《上海市文明養寵三年行動重點工作任務書（2023-2025）》提出，要“不斷提升養寵管理精細化水平，更好凝聚全社會文明養寵共識……大力營造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社會氛圍”。
徐匯濱江管理方也注意到，近年來，養寵群體的文明意識與綜合素質明顯提高，不處理寵物排泄物的行為比較少見，而非養寵群體對寵物的接受度也在提高。基于此前的實踐與反饋，管理方進一步將濱江腹地自營商場西岸鳳巢（AI PLAZA）定位為寵物友好空間。
位于蘇河灣的萬象天地也在積極打造寵物友好空間，以吸引更多的年輕消費者。在籌備初期，萬象天地便將寵物友好體系植入空間打造，并結合上海市養犬管理條例與項目硬件條件，制定了相關規則。2022年10月份商業體開業后，經營方通過各類活動強化“寵物友好”標簽，讓這里成為了養寵人士的聚集地。
萬象天地寵物友好指引。圖片引用自“一點萬象”app
但澎湃新聞記者在研討會現場獲悉，市民在“一江一河”不同區段的體驗仍存在差距，并非所有區段都有條件專設區域供寵物撒歡，有些區段寵物場地不夠用，還有區段仍然“遛狗難”。
“完全開放也是一刀切”
相較于沿岸居民區密集的蘇州河，尺度更大的黃浦江岸線情況更為復雜，各區段試點“寵物友好”面臨的問題也不盡相同。
首先是客觀條件限制。黃浦區擁有8.3公里的黃浦江岸線，其中外灘、十六鋪碼頭區段為城市重要景點；臨近徐匯區段的3公里岸線是上海馬拉松賽事必經之地，地面鋪設透水瀝青不易清潔，均不具備寵物友好的條件，僅董家渡區域的2.2公里岸線有試點可能。
浦東新區情況更為特殊，濱江空間24公里連續貫通的騎行道已對管理者提出更高要求，如果開放遛狗，人、車、狗的安全均存在風險。因此管理方認為，目前，引導市民攜寵物前往世博文化公園的狗GO樂園和浦東濱江東岸南部延伸段的萌寵樂園更為穩妥。
其次，個別區段管理權限尚未厘清。據相關單位介紹，寶山區6公里濱江岸線目前涉及市容綠化、街道、水務局等管理主體，濱江空間管養由各部門按條線執行，實踐寵物友好理念時機尚未成熟。未來，隨著上海吳淞口國際郵輪旅游度假區開發運營管理有限公司投入運作，或統一管理。
再次，非養寵群體對于寵物的接受度，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寵物友好的推進度。2023年初，楊浦區曾嘗試對濱江空間小型犬種的遛狗行為進行“柔性管理”，結果接到市民投訴，“保安不制止、不作為”。5月，管理方開辟兩處草坪作為寵物活動空間，不同市民訴求重新達到平衡。但是，管理者也提到，因城市更新，目前楊浦區濱江腹地多區域處于“真空”狀態，未來隨著人流逐步恢復，新建成商業空間開放，不同群體對于寵物友好的需求可能面臨再平衡。
最后，一旦人寵產生矛盾、造成傷害，雖然寵物主人負全責，但“屬地責任”還是會置管理方于風險中。而管理過程中產生的養護、保潔、耗材、人力成本，都是寵物友好仍未能在“一江一河”區域擴大試點的主要原因。
不同區域，客觀條件不同，人群偏好、對寵物的接納度不同，寵物友好的實踐經驗不一定能直接復制落地，因此，有參會者提出“完全開放也是一刀切”，進一步寵物友好之前，還有許多工作要做。
2023年3月，上海徐匯濱江親水平臺。中新社記者 殷立勤 攝
加強引導，分層推進，回應市民訴求
現場參會嘉賓，對“一江一河”區域構建更友好、更多樣的寵物友好環境提出了建議。
市“一江一河”辦下一步將會同各區段依托街鎮管理、執法力量，加強對日常遛狗行為的引導——對于目前全線禁止遛狗的區段，希望在管理、執法條件能夠支持的情況下，對標養犬管理條例下所允許的遛狗行為，適當擴大試點；對于已經形成寵物友好氛圍和進行試點的區段，可進一步與區域內的商業空間聯動，協作探索，持續提升水岸溫度。
市“一江一河”辦還將與市寵物業行業協會建立長效工作機制，對寵物友好的環境建設制定參考。未來，還會考慮制作寵物友好地圖，做好理念傳播與行動指引。
要達成寵物友好的共識、建立寵物友好城市，不僅需要城市管理者將寵物友好概念植入到工作中，更需要非養寵人士的理解和接納，包括對寵物社交習性的基本了解與尊重。同時，寵物友好城市也對養寵人士提出更高的要求，如對寵物的健康免疫措施、身份信息登記、寵物的社會化訓練等。
有法可依，依法執行是建設寵物友好城市的重要前提。此前已有報道提到，隨著城市寵物數量增加、寵物種類多樣化，目前還在實施中的2011年版養犬管理條例已經不適應現實管理需要，修改該條例已作為預備項目納入《上海市十六屆人大常委會立法規劃（2023-2027年）》中。